每個來到臺南的人,都不陌生葉石濤曾這樣形容這個城市 : 一個適於作夢、幹活、戀愛、結婚、悠然過日子的好地方。在臺南生活了半學期,還是驗證了我自認為比較喜歡南部的感覺,的確,或許是因為校區已和周遭結合的令人難以分辨,光是騎單車在校區、系館間穿梭上課就是一件很舒坦的事。
早晨從敬業出發,經過長榮路口,成杏轉角的早餐攤販忠實地用微笑和溫熱迎接每個睡眼惺忪的學生,繼續沿紅磚道向前,右手邊是熟悉的醫學院,向左拐繞過小東路,平穩綿延的磚道經過總圖前的學生群,右轉繞過化工系的彩繪管線,兩側是測量系學生三三兩兩架著水準儀,不斷望著遠方校正紀錄。惱人的車擋架已經移除,鐘聲響起,單車群聚集於兩校區的交會處,亂中有序的前往下一個目的地。順著坡道往下,灑落在雲平大道上的陽光過於耀眼,像無數營隊、社團和活動曾在其上揮灑過的汗水一般,遇見唯農大樓前孤獨的老鷹雕像,向右一拐,是茂密的綠蔭,榕園、成功湖、與舊城牆就這樣映入眼簾,有拍婚紗照的幸福新人,有悠閒散步的一家人,有在草地上開心玩耍的小孩。再次穿越校區,這裡有我欣賞的法律和心理系老師,也有充滿個性的中文和台文系所老師,一周都能在這裡度過幾個愉快的下午,緊鄰的這裡被稱作為臺南最後的防線,趕課穿梭的學生與等待進入急診的救護車就這麼矛盾的交會。
回到最熟悉的成杏,於我而言,這裡就像是無數條線交織的所在,有些線是別人幫你牽好的,有些則要靠自己去牽。在這裡,除了大學生最常見的直屬家外,每一位新生會被分配到四個不同學堂,在未來四年的基礎醫學的學習中,跟隨一位臨床醫師,我們稱為師傅,學校給了我們標記著青澀的綠邊白袍,戴上識別證,我們得以自由選擇跟診、跟刀,在寒暑假在醫院各單位見習。還記得11月初的那晚站了一個小夜,6小時就在各種患者不斷湧入的情況下消逝,在我被分配到的急診裡,時間是第一要務,醫療人員的必要性是看能力,儘管同一師傅下有學長姊和護理師,下一位病人被送進來的時候,不分年級,誰在場就必須走向前;儘管能做的只是基礎檢傷、生命跡象量測、協助搬運,但沒有直接到真實的病人面前,開口詢問一個全然陌生的人,我不會感受到醫病關係的艱難,也不會感受到這件白袍的重量。
學校最大限度了壓低的必修學分,卻也給了許多高度自由的選擇。10月初因緣際會進入了生理所的實驗室,每周的第一個早晨,迎來最具壓力與老師一對一的PR,在實驗室的生活一切是責任制,主動性越高,學到的東西越多,身為碩博士生的學長姊也才能給予你更多信任。除了抓緊機會詢問學長姊,很多時候也需要借助醫圖。雖然我們服務學習是在醫圖,但做的事情通常不是整架和清潔,而是學習NLM西文醫學書分類和實證醫學資料庫用法。總之在實驗室博士後學姊和直屬學長的諸多幫助下,總算驚險地完成了一些小小的學期成果,還意外地看到許多廠商、動物中心和實驗室的角力。
雖說還是有點獎學金的壓力,但實際讀書的時間其實並不多。自從因價值觀不符離開醫服隊後,陸續參加了社團、系上系外的活動,曾經我的空堂和晚上被各種約練占滿,但我很清楚這些活動都不是我要的,怎麼說呢?當每次活動結束後看著別人在臉書上激昂的長篇心得,我內心激不起一點共鳴,聯繫著我們的,不過是一段合作的夥伴關係。在直屬家聚中,學長姊知道了我的情況,邀請我加入寒假到枋寮的一個小型醫學營,與一般暑假大型醫學營不同,這個寒假醫學營只有四屆的歷史,由大四醫學生自主性召集發,號稱是參加過一次還會一直想參加下去的營隊。就這樣,我加入了這個小小營隊,用最短的籌備期間,帶給我想法的改變卻遠超過我過去以來所有參加過的活動。我的直屬家族傳承的是總召,從營期前後,能感受到他對每一位參與者的尊重,對每一位小隊員的關注,更令我訝異的是,在跟隨學長學習一些籌辦事項時,我發現這個只辦了第四年的營隊竟和枋寮當地的學校、店家、贊助機構培養出絕佳的默契與信任。從課程和活動的比例分配和設計方面上,我似乎看見了一個理想、充滿向心力氛圍的營隊。從來沒有一次,我感覺與人相處是如此不分年級,如同舊友一般的自在。
就像織布一樣,這些無形的線交錯連結著我們,如果只是放著,布料就會鬆垮,撐不起任何東西,如果繫得太緊,布料就無法維持最美好的原樣。不論是學長姊或同輩中,我看見了許多耀眼的特質,能夠與他們相識,學習、成長,是我最開心、也最享受的事。這個學期就這樣以一個溫馨的營隊作結了,未來有太多事情想嘗試,將這張布織的越廣、越色彩斑斕。